当夜月明。
卜灵子打开阳台的门，明礼正在把刚刚洗好的衣服挂上去。有短袖，也有裙子，甚至看得到内衣内裤……
“哦？来了啊，稍等一下。”
明礼笑着打了招呼，示意卜灵子稍等一会。晾衣绳有些高，即使有杆子帮忙，明礼也得颠颠脚才够得到。
卜灵子趴在栏杆上，感受着与往日在楼顶上感受的完全不同的夜风。夏天的风不冷，皮肤是冷的，但是稍微摸摸就感受得到肉体的温热，舒适无比。
明礼不知何时干完了手上的活，他轻轻走到卜灵子的身边：“卜灵子啊，能和我讲讲中午的事情吗？”
“中午的……事情？”卜灵子不解，或许他是想问自己为什么发那么长时间的呆？
“就是你的记忆啦，”明礼笑着解释，“因为御主和英灵可是绑定的关系，只要你的意念足够强烈，你的所想就会投影到我的脑子里。”
卜灵子没有说话，好像进入了沉思。明礼便接着说起来：
“不管说的什么漂亮话，我和明仪手上干的事的确不是什么好活计。你也亲身体会过了……”
卜灵子明白他指的是自己被强行修改契约这件事。
“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我并没有什么错，但是这终归只是我和明仪这么认为。”明礼接着说。
“因为不知道你会怎么想，说不好连现在的笑脸对你来说也是为了生存下去而使用的一种手段。”
“怎么会，我是真的……”
“NO NO NO，”明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卜灵子的嘴边，制止了她的发言。
“功利一点说，我不想养虎为患，同床异梦，有一个随时会倒戈相向的伙伴，没人会过的安宁。”
明礼抬头看看天，月明星稀，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。
“主人……”
卜灵子的眼神软了下来，见不到白天是的那股英气，反倒有一种孱弱的美感涌了上来。
“你看啊，就像这个月亮一样。月亮会变很多样子的，有圆月，有半圆，还有牙月，就像一个人一样，有时候随和，有时候就会变得愤怒。”
“可是不管怎么变啊，月亮就是月亮，不管给我们看的是什么样子，它始终都是那个月亮。”
明礼叹了口气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二岁男孩的脸，他摆摆手，极力想把这个影子赶出去。却不想卜灵子竟然直接抱了上来！
“主人……”卜灵子的声音如此轻柔，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儿扯断，必须要如此近的距离才可以传达到。
“主人……”
明礼沉默着，任由卜灵子一遍遍重复这个暧昧的名字。
卜灵子，你所效忠的，只是拥有“主人”这个名号的人吗？无论他是谁？你还真的是，出乎意料的“单纯”啊。
“叫我明礼。”
“是，明礼。”
“中午的时候，你回忆起来的，是你成为‘英灵’的时候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卜灵子老实回答。
明礼闭上眼回忆了一下那些突然闯入自己大脑中的记忆残片：扭曲的肉块被切割开来，然后又被某种力量组合成为不伦不类的生命体，挥舞着爪牙再次成为杀人机器。
视线中的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，完全沦为了战斗的工具，和手中的长枪别无二致。
目光所及，已无半片落脚之地。
卜灵子的生命就是这样终结的吗？怀抱着绝望，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迎来最后的牺牲。
她累了吧，很累很累了。
明礼叹了口气，自己面对女生，特别是长得漂亮，身世悲惨的女生时就是容易心软啊。
“功利一点说，我不想养虎为患。同床异梦，有一个随时会倒戈相向的伙伴，没人会过的安宁。”明礼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，把“安宁”咬的很重。
“从我个人的想法讲，你也是我的同伴。我们是平等的，我想更多的，了解你。”
明礼感觉到卜灵子的手放开了，于是他转过身，对上卜灵子泫然欲泣的表情。
“同伴，同伴，同伴……”
眼泪，慢慢的流了下来。为什么呢？明明是在笑的。为什么会流下眼泪呢？
“小灵……”
卜灵子突然哭了出来，哭得放肆，身高只到明礼胸前的她抱着明礼放声大哭，豆大的眼泪一滴滴的留下来，随即被明礼细心地用魔法蒸发掉。
“我们是同伴啊！！！”
“同伴，同伴啊！！！”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啊……”
卜灵子倒在这个男人的怀里，泣不成声。
明礼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，但还是轻轻地接住了她，放任这个小姑娘的拳头一击一击打在自己胸前。自己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但这个时候必须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担当者。所以明礼只是默默看着，知道卜灵子耗尽精力倒了下去。
“是啊，为什么呢……”
明礼把卜灵子放在床上，让她睡在明仪的身边，然后为两人盖好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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